来圣彼得堡之前，不知道该预料什么。圣彼得堡，曾经的列宁格勒，是怎样的风情？查了地图才知道，原来圣彼得堡在这么西的地方，就在芬兰湾边上，与芬兰、波罗的海三国一臂之遥。G20官网上的城市宣传片煞是诱人，辉煌的宫殿、大气的园林、颜色鲜亮明快的建筑，缓缓流过的碧绿河水，真是不亚于我所到过的任何所谓的“欧洲之都”：巴黎、维也纳、马德里。

从伦敦经苏黎世转机，竟然只飞三个小时便到了圣彼得堡。透过舷窗看到机场外围高耸郁密的白桦林（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连我这样一个没有俄罗斯情结的人也有点小激动。

对于俄罗斯的第二大城市来说，这个机场似乎有点小，且显破旧。出了闸口，下个楼梯，竟然就到了海关口。国际航班下来的上百名旅客，于是排成七八个队伍挤在海关口的大厅里，前进缓慢。海关关警们各自坐在一平方米左右的狭小办公室里，透过高高的柜台查验来往旅客的证件。看不见里面的仪器，只听得关警啪啪啪敲键盘的声音。是手动录入？没有电子扫描，所以这么慢？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终于过了关。取行李才发现，只有四条传送带，我那班航班的行李早被扔到了一边，为下个航班腾地儿。

标准化地，俄罗斯主办方在机场设立了G20信息台。两位年轻女孩子，穿着藏蓝色连衣裙、白色细腰带，脖子上系着G20标志也是俄罗斯国旗的白红蓝三色丝巾，在略显混乱和破旧的机场颇为显眼。其中一位长着东亚（或中亚）脸孔，想必来自俄罗斯的亚洲部分。女孩子英文不太好，但满脸笑容地将我和另两位刚下飞机的参会者引向候在机场外的大巴车。原以为车上会坐满了到达的记者、参会者，但一看，车竟然是空的。我和另外一位加拿大代表上了开往我们酒店方向的车，心想得等个个把钟头才能走，没想到，司机大叔一上车，转动钥匙，就要出发了！这辆满员起码五六十人的大巴，就成了我们俩人的专车。是因为俄罗斯能源多，不在乎？还是政府实在太大方？

从机场前往市区的路上，开得很通畅。大概因为地广人稀吧，俄罗斯人修路也是撒开了修，两个方向的高速公路桥是隔开的，各自四个车道。车不多，大巴也可以开得飞快。特别到了收费口，十几条车道并排摆开，却没什么车经过，竟显得冷清了。我和同行的加拿大代表相视而笑：他们真的有必要修这么多条车道吗？

机场一路而来，可见圣彼得堡也是个扩张中的城市。大块大块的空地，被刨起的土显示将要被建设的迹象，高昂起头的起重机点缀着城市低压的天际线。“圣彼得堡比莫斯科现代。”同行的加拿大代表为参加G20今年已多次前往莫斯科，故有此比较。“是啊，圣彼得堡一直都更为‘西方’吧。”我接茬。这里不是俄罗斯帝国史上“面向西方的窗口”吗？看着路旁时不时出现的G20巨型广告牌，白底衬着彼得大帝青铜骑士像，似乎呼唤着再一次的辉煌。

车从机场驶入市区后，路还是宽，只是车一下多了不少。两旁的建筑透着古风，想必起码是本世纪初的建筑。想来身处寒冷地带的圣彼得堡人喜欢明亮的颜色，米黄，薄荷绿，茶花粉，即便在岁月风尘浸染后仍然透露着让人欣喜的色调。但大多数建筑明显年久失修了，也看不出是不是还有人居住，有些地方墙面已经脱落，裸露着内里的红砖。有意思的是，有几座大概是分外破旧的房子，在面向公路的一侧，用一块画有建筑表面的画板遮挡起来。不禁想到北京召开某某国际大会前漆墙的段子。

很多角度来看，圣彼得堡都和我所到过的典型欧洲城市很像，只是尺寸大了一些。街道很宽，也不怎么怕塞车，故道路两边都成了停车场。或许在伦敦见惯了靓车，在圣彼得堡见到的车辆总觉得比较破旧。让我小“惊喜”的是，还见到了类似于“解放”的大卡车，这在中国今天恐怕也很少见了呢。

坐着车穿过老城一角，纵然道路宽敞，树木葱郁，建筑大气，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忧郁感。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想了半天，大概是，少了点儿热闹。有“道”，却无“街”。路上看不到多少商店——当然这块不是什么商业区——但即便有商店的地方，也掖着藏着，橱窗既小且深，看不清里面的商品，门也是往里缩的。写过《美国大城市死与生》的Jane Jacobs曾说，一个城市要活，街上要有“眼睛”盯着。眼睛就是要多开几扇窗，多几个向街的阳台，让过往行人都觉得自己受到两旁楼上居民的“保护”而感到安全。的确，傍晚一个人走过这些大道的时候，即便在已经算繁华的中心城区，我还是觉得有点儿害怕。

我几乎要以为圣彼得堡就是一个垂垂老矣的旧城，下午去取记者证的时候见到了城市的另一面。如果说涅瓦河南岸的圣彼得堡是历史，背靠大小涅瓦河西面芬兰湾的瓦西里岛，或许是圣彼得堡的未来。汽车从老城区开往瓦西里岛，感觉一下从欧洲到了中国。各种熟悉的现代建筑映入眼帘，有苏式的住宅楼，也有玻璃幕墙的商业建筑。越往芬兰湾的方向开，越像到了中国某个城市的开发区，大片大片规整好待开发的土地，讲述着对未来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