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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都说,凯特和威廉王子结婚,是麻雀变凤凰,灰姑娘变公主。看完婚礼归来,既兴奋又疲惫的我,却不能感到童话完美结局那种“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的欣慰。童话里的公主,不会有很多狗仔队跟踪,不会有媒体日夜无休的评头论足,不会有代表国家形象的巨大责任,不是吗?

威廉和凯特的婚姻,让大多数人自然而然地回想起30年前那场世纪婚礼——威廉的父母,查尔斯王子和戴安娜王妃的结合。的确,婚礼当天,BBC采访很多围观群众“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到现场来看?”不止一个人回答:因为威廉是戴安娜的儿子。我还看到,广场上的人头攒动之间,有人举着戴安娜的照片。

“他们将被诅咒……”朋友跟我开玩笑,阴阳怪气的。因为威廉和凯特的订婚戒指,正是查尔斯和戴安娜的订婚戒指。不过,那一刹那我真的感觉到一丝不祥。那是一场多么不幸的婚姻,而戴安娜14年前悲剧性的死亡,又让多少人至今心痛。

“凯特会是一个好王妃。”BBC采访的一个小朋友,瓮声瓮气地说。“哦, 是吗?为什么呢?”记者问。“因为凯特很漂亮,人很好。”小朋友很有信心。

我不禁一笑。是啊,如果我们大家都像小朋友这般纯真可爱,或许童话真的会成真。但“王妃”真不好当,特别是在有20亿人盯着你看的时候。婚礼当天,已经可以看出凯特有多紧张。说“I will”的时候她声音发颤,念誓词的时候她恨不得把三个词合成一个词说。伦敦大主教发表婚礼布道词的时候,威廉王子倒是很轻松,坐在椅子上东张西望,凯特却仍绷直了上身,一丝不苟地听。

我相信,当凯特和威廉走到白金汉宫的阳台上,面对整个广场和大道上密密麻麻欢呼雀跃的人群,她的心里不会像BBC说的那样“觉得这是属于她的大日子而自豪”,而是:“天啊!怎么有这么多人?难道我这辈子从今以后都要面对这么多人吗?”或许因为这样,凯特和威廉的第一个亲吻显得如此仓促——显然无法满足楼下翘首期盼的群众和全球电视观众的要求——他们不得不再亲吻一次。

戴安娜在1995年接受BBC专访时反复说:“我不过就是一个很好卖的产品,被摆在货柜上。……十几年过去了,还是这样。”

现在,我们又看到了一件新产品的问世:凯特。婚礼之前,她的脸就已经被印在了无数的马克杯、面具、彩旗上;婚礼当天,她也在很大程度上扮演时装模特的角色——她穿什么婚纱、戴什么首饰、穿什么鞋、化什么妆,是媒体最大的谈资。

凯特穿着婚纱从车里出来的那一刻,我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有这么瘦,瘦得允许一件维多利亚时代束腰风格的婚纱在她身上真正呈现出倒三角的形状。当然,大部分新娘都会为自己的婚礼而减肥。我却忍不住想,是不是压力过度让她如此消瘦?

作为戴安娜的儿媳,今日的凯特面临的压力只会翻倍。人们会指望,戴安娜将艾滋病儿童紧紧抱在怀里的形象,在凯特身上复制。人们会用戴安娜参与慈善活动的广度和密集度,来衡量凯特王妃是不是“称职”。

如果说这些都是凯特作为王室成员应该做的,她没有什么好抱怨的,那么,在媒体比戴安娜时代更加无孔不入的今天,对她最大的考验会是那些挖空一切心思要知道她私生活细节的狗仔队。

戴安娜曾说,她已经学会接受自己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就要被拍照,但她难以忍受自己从家里开门出来的那一刻起就要面对这一切。而作为一个名人,一个贵族,一个王室成员,她却不能像个性明星那样张口就骂。特别是当跳出一个摄影师来,半哀求半威胁地说:“戴,让我拍一张吧,有一张照片我就可以让我的小孩上更好的学校了。”这种情况下,她该怎么办?

当现代社会的资本主义机器下定决心要把一个人变成商品,你无处可逃。

也许戴安娜最致命的不幸是她的婚姻。当她19岁就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部分出于满足王位继承人要求而将她作为结婚对象的丈夫的时候,她的婚姻或许已经注定不幸。结婚时的她还只是一个找不着北的迷惘女孩,用她自己的话说,她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胖嘟嘟”的小姑娘,结婚后几年、甚至十几年后,她仍不明白,为什么媒体对她有那么多兴趣。而当商业社会认定她作为一个漂亮女人比她的丈夫更有商业价值,而将聚光灯都投注到她身上的时候,她那骄傲的丈夫感到的冷落——甚至嫉妒,也就不可避免。

希望,29岁结婚、比丈夫还大一岁的凯特,比戴安娜幸运。他们的婚姻也也有着戴安娜和查尔斯所没有的多年恋爱基础。从小就懂得用巧克力安慰受伤的母亲的威廉,也能够更加保护和理解自己的妻子。

如果这真是一场童话,让我们都多一些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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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翃

张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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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新特派华盛顿记者。乔治·梅森大学公共政策博士研究生。观察世界、学习人生、以记录为表达。三人行,必有我师。看、听、想、写。在嘈杂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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